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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幽默的理论解析

2012年01月12日 星期四 00:55

原文链接:http://www.wired.com/magazine/2011/04/ff_humorcode/al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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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 McGraw认为他的无害冒犯理论“用最简洁的话语使事情有趣起来”,甚至能解释Sarah Silverman的喜剧。
照片: Andrew Hetherington

 

作家E. B. 怀特有过一段著名的评论,他说:“分析幽默就像解剖青蛙。少数人对这感兴趣,而青蛙却就此死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在这个刚过去的一月里,圣安东尼奥就发生了一次灭绝两栖动物的行动。来自全球的学者们会集在这里,参加由精神研究机构参与承办的第一届幽默研讨会。

会议目的不是为了说笑话而是为了在神经学、社会学以及心理学意义上来评定幽默是什么,它怎么产生的,还有,这个被认为“好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就像组织这次活动的达特茅斯学院神经学系研究生Sean Guillory说的,“有那么多幽默研究员一起集中到一个房间里还是第一次!”

第一个站上讲坛讲话的是西安大略大学的教授Rod Martin,他的开场白是哀叹没有关于幽默设立的奖学金。他指出你可以发现图书馆里塞满了分析各类心理问题的书籍,比如有关精神疾病和攻击性问题的。然而,在这本1700多页的社会心理学手册中,幽默只被提及了一次,而这本书还是这个领域内比较杰出的作品。

Martin提出的观点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是与语义学有关的。他认为那些我们用来描述因幽而默引发的情感状态的术语不够准确。规范语言可以帮助幽默研究获得类似攻击性研究等相邻学术领域的重视。Martin鼓励他的听众采纳他所喜欢的表达“愉快、快乐和欢乐”的单词,那些都引自笑话。他认为,“幸福”,“振奋”,甚至“欢喜”都不适合用在这里。他觉得最好的词是“欢笑”。

如果对幽默如何作用在生理上感到好奇的话,可以去听一下来自奥地利格拉茨医科大学的Helmut Karl Lackner的研究报告。他研究了在幽默、压力和呼吸三者之间的关系。通过记录呼吸周期和心跳速率,他确定社会压力会使生活减少趣味。 (正巧,他似乎很紧张,结结巴巴地用英语读着他的论文。)密西根大学的研究员Nina Strohminger阐述了她如何让实验对象闻难闻的气味。她推荐了一种叫液屁的喷雾,这可以在任何一家好一点的新颖小店里买到。(她的结论是:放屁会让气氛搞笑起来。)尽管听众们很认真地对待这个话题,但是他们还是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其他演讲者则在谈论中加入了变量方差分析和中脑橼奖励机制的内容。一些人研究患亚斯伯格综合症(译者:自闭症的一种)的人是否会有听完笑话的反应,又要如何去测定恶搞笑话的社会影响。然而在会议的进行中,没有人给出幽默的内在机理,即到底是什么让事情变得搞笑?

照片: Andrew Hetherington

这个问题是Peter McGraw所作讲座的核心。McGraw 身材瘦削,今年41岁,是科罗拉多博尔德分校的营销学和心理学教授,他认为他在一次呵痒的游戏中找到了答案。他说:“这里有谁不喜欢挠痒痒呢?”

很多人马上举起了手。“但是你笑了,”他滑稽地一笑,然后解释说,“你会做出令人愉悦的反应,即使你不想那样并且嘴上说你不喜欢那样。”

如果你一定要不去想发痒的地方,McGraw继续说,那么就会出现一个复杂而有趣的现象。如果有人在某个地方用某种方式碰到你,那么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做出生理上愉快的回应。当然除了你不痒的时候。“什么时候身上发痒不再可笑呢?”McGraw问道,“在你试图给自己挠痒,或者有个穿着风衣的陌生人触到你的时候。”他的听众瞬间大笑起来。他把会议室当作了单人戏剧表演的舞台。

许多人会认为发痒的秘密很好地证明了幽默是具有强烈的相对性的。幽默有很多种,就和我们有很多不同种类的笑一样,欢笑、大笑、狂笑、咯咯地笑中还有不同。但是McGraw却对此表示不认同。他提出了一个简单的幽默大同理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用最简洁的话语使事情有趣起来”。McGraw把它叫做无害冒犯理论,并且坚称这可以用来解释任何一个可想象到的笑话类型。这不仅解释了什么是事情变得有趣,还解释了为什么有些东西无趣。“我的理论也可以解释紧张的笑声,关于种族和性别的笑话,以及厕所幽默。”他告诉其他的幽默研究员。

要想出一个对幽默贴切的描述不只是一个智力问题。如果无害冒犯理论(BVT)可以准确无误地预测出什么会是搞笑的,那么它就成了无价之宝了。它可以提前警告Groupon团购网站,那个轻视藏族不公正体制的超级杯赛广告会以失败告终。电影《爱情导师》也可以在出品之前砍掉。奥斯卡颁奖台上的说笑也可以少一点痛苦。如果有人可以解开幽默的密码,那么他们会很富有。至少他们可以一直拥有。

 

那是二月里一个风雪交加的下午,一名叫Kyle53岁博尔德技术员点燃了一支从提供医用大麻的药房买来的大麻烟。在吸入药物并等待

                                                                                                          照片: Andrew Hetherington

其起效的15分钟内,Kyle翻开了一份10页地调查问卷。他看到一张PS图片,上面的男子正用力地挖鼻子,结果手指从眼睛里戳出来。 “这张照片有多搞笑呢?”问卷就此提问,并请Kyle05给它评分。他给出了3分。

这是由McGraw在科罗拉多博尔德分校内的实验室组织的研究,该实验室是用来研究幽默的,简称HuRL。这次实验有50多名大麻使用者自愿参

与,Kyle是其中之一。HuRL成立于2009年,它被认为是非传统性的实验室。退一步来说,即使是在纯粹以学术为目的而建立的实验室中,它也和传统的实验室不同。但是McGraw真的是很认真很严肃地在这个实验室里工作,因此他得到了两大笔来自行销研究机构的拨款,该机构是和美国银行、辉瑞公司及IBM一样可敬的非营利组织。教授本人带着七人组的学生研究员让实验对象估计一下怎么观看电影《热浴池时光机》会更搞笑一点,是离屏幕近一些还是远一些呢?他们给实验对象看一段视频,片子里的那个家伙一次又一次地开着摩托车撞上栅栏。他们想知道被试者要看多少次才会觉得这个不好笑了。

使用医用大麻的患者帮HuRL 实验室的研究员们回答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即吸大麻会使东西变得更搞笑吗?答案是起先似乎很明显,但是根据McGraw的说法,这无法用严谨的科学理论来验证。“直觉会把人带入歧途,”他说,“只有在实验室里,你才可以尝试不同的理论。”McGraw相信这个试验最终一定可以证明大麻的确能让粗俗的视觉笑话更好笑。 但是在他确定之前还需要很多数据。他已经开始从亚马逊网的外包市场Mechanical Turk上寻找更多的大麻吸食者为实验提供原始数据。

McGraw刚开始并没打算成为一个幽默学家。他是研究市场营销和消费者决策出身的,主攻方面为道德败坏和礼节缺失对事物感知价值的影响。

例如,他研究过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大教堂,这个教堂因为给入教者浮华的奖品而坏了名声。该教堂许诺会以抽奖方式赠送幸运的教徒一辆悍马H2,此事在社会中引起了争论,人们质疑这究竟和终身拯救有什么关系?然而当McGraw在演讲中讲到这个事情的时

                      照片: Andrew Hetherington

候,听众中爆发出一阵笑声,那是一辆神圣的悍马车! 他们倒是没有表现出厌恶。这个结果使得McGraw感到很困惑。

“我从来没有想过道德败坏会成为笑料,”McGraw说。于是,他逐渐关注起这个处于幽默核心位置的难题: 为什么人们在看到老套的东西,碰到尴尬的事情或者遭受痛苦时也会笑出来呢?最基本的问题,为什么Sarah Silverman的喜剧很好笑?

几千年前,远早于有人想到要把幽默放进实验室里研究的时候,哲学家们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托马斯•霍布斯提出了幽默的优越论假设,即我们觉得别人的不幸是有趣的。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支持的是释放论,即喜剧是人们安全地释放压抑感想的方式。还有与伊曼努尔•康德学说有关的乖讹论,即当人们发现理想与现实存在着差异时,就会出现笑话。

但是McGraw对这些解释都不满意。“在用这些理论解释特殊的幽默事件时,需考虑到其不同的条件,即使那样,它们仍有待改进。”他说。 弗洛伊德理论非常适用于幽默对肉体机能的影响研究。 乖讹论解释了Monty Python现象。(Monty Python:巨蟒,英国六人喜剧团体。)霍布斯理论揭露了亨尼• 杨曼的幽默原理。可是没有一个理论可以解释所有类型的幽默。而且这些理论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有些东西不搞笑。McGraw指出在狂怒中杀掉亲人可以用乖讹论解释,也可以用优越论解释,还可能是杀人者为了释放被压抑的情绪,但是这不会是愉快的事。

 

照片: Andrew Hetherington

这些明显不全面的幽默论述违背了McGraw对幽默定义的要求。他的任务很明确。“只要一个理论就可以涵盖所有的指导原则,让我们的世界更有秩序。”他说。

McGraw和博士研究生Caleb Warren在《心理学科》20108月刊上发表了他们简练的理论公式。他们的论文“无害理论:使是不道德行为变得搞笑”引用了哲学家、心理学家和神经学家的理论(包括Mel BrooksCarol Burnett说过的话)。他们主张的理论是:“欢笑和趣味是来自于破坏行

为的,但这些破坏同时又是无害的。”也就是说,他们受到了冒犯,比如在“个人尊严方面的(闹剧,身体残疾等),语言规范方面的(不寻常的口音,文字误用等),社会习惯方面的(吃无菌便盆里的食物,奇怪的行为等),还有道德准则方面的(人兽交配,无礼的行为等),而同时,他们又意识到这种冒犯没有对他们本身和他们的世界观造成威胁。这个理论超乎常理地简单。然而,多领域的测试反映出细微差别和不同变量决定了一个笑话到底能让人觉得有多好笑。

McGraw让他的HuRL实验室团队给上百名科罗拉多博尔德分校学生看电影剧本。(有些学生要收了糖果才肯来参加。他们想出了各种版本的剧本,其中部分太过抚慰人以致于缺少笑点,而部分的台词则太恶心。最终,McGraw得出结论,搞笑可以通过判断一个人干的事有多蠢来预计,而这是相对其违反的规范,两个明显不同规范的矛盾和遭到冒犯的心理距离 三方面而言的。

连线网请《这是本书》的作者,喜剧大师Demetri Martin为我们分析喜剧关系图。
绘画: Demetri Martin

McGraw 的论文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欢笑和趣味进一步的目的是为了“向世界发出一个信号,这个冒犯真的没问题”。基于行为神经学家V. S. Ramachandran的工作,McGraw认为笑自然地演变成一种信号,用来表示威胁只是一个假警报,或者说,灌木丛中的沙沙声只是风的缘故,而不是有一只剑齿虎。“有机体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帮助我们把无害冒犯从真正的危害中区分开来。”McGraw说。

McGraw教授能用BVT理论解释每一种形式的幽默。黄色笑话违背了社会规范但其本身无害,因为笑话里的游商和农夫的女儿们都不是真的。笑点会让人们笑是因为它们稍稍违背了人们对笑话设定的预料。McGraw 还说,BVT也可以解释Sarah Silverman的理论;从她嘴里冒出来的可怕的事情都是无害的因为似乎别人根本没意识到她的冒犯,而且“她实在太可爱了。”即使是呵痒这个困扰幽默学家很久的问题,也可以被这个理论解释得通。给你自己挠痒不是一种冒犯,因为你不会被吓一跳。被一个穿着风衣的陌生人触到是无害的,可那会让你起鸡皮疙瘩。只有被一个你认识且信任的人呵痒才会是一次无害冒犯。

McGrawHuRL实验室团队仍继续进行验证这个理论的工作,即使当他们开始把它运用到现实世界里。他们和手机服务商mShopper合作,观察经过BTV理论测试过的笑话会不会让这个短信产品更吸引人。他们还建立了FunnyPoliceReports .com网站,意在收集搞笑的法律故事,比如一位女士在买到了假的可卡因后报了警。

如果这个网站听上去有点像FAIL博客,纯属偶然。McGraw认识Cheezburger网络公司的CEO Ben Huh,他一直在用HuRL实验室的研究成果来决定什么东西的内容和特征有成为人们新宠的潜力。Lolcats组图(译者:2007年前后在网络上出现的以搞笑的猫咪照片配上趣味的文字说明而引人发笑的一组图片)的大老板给我们看最近的一张海报,上面是一个牧师在教堂里把一支手机砸到了地上,当时正举行葬礼,一名教徒的手机响起了“Stayin’ Alive”这首歌的铃声。“无害冒犯理论适用于那样的情况,”Huh说,“我是那种依赖网络幽默而生活的那种人,McGraw的模型对我真的很适用。但他也只不过比其他人的想法更正确一些。”

在圣东尼奥的会议上, McGraw第一次向其他幽默学家介绍他的理论。他那非常直率的演讲赢得许多笑声,但是他的理论在最后和其他人的一样只得到礼貌性的掌声。观众中没有人因为它的不同凡响而露出震惊的表情,没有撕开大地的隆隆声。

也许是因为一门甚至没有关于如何定义幽默反应统一意见的学科还没有准备好建立一个全面的幽默理论。从这一点来说,还没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国际幽默学会(ISHS列出了14个衡量幽默的测试和等级,从多向度幽默感量表到幽默行为分类量表都包含在内。)

 

           照片: Andrew Hetherington

BVT理论也有部分的反对者。ISHS会长Elliott Oring说:“我没看出这个理论和乖讹论的各种说法有太多的不同。”学术期刊《幽默:国际幽默研究杂志》的创始人Victor Raskin则更直言不讳地说:“McGraw想到的东西不但是错误的而且是没用的,这到底是种什么理论?”在他看来,BVT理论是“非常松散和模糊的比喻”,而不是像E=mc2 这样多功能的公式。同时,他还快速挑战起McGraw在学术社会中地位,他说:“他不是一个幽默研究员,在这里他是没地位的。”

 

McGraw的讲座倒是的确给同在该会议上作演讲的《纽约客》漫画编辑Robert Mankoff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趣的事实:《纽约客》的漫画必须遭受到杂志的事实校对员的刻薄对待,仅仅因为一只蓝色的漫画知更鸟可以说话意味着它画得要像真的蓝知更鸟一样。研讨会结束后,他提出向HuRL实验室提供上万份漫画参赛作品以供验证。Mankoff说他赞赏McGraw的成果,“我更钦佩他有胆量把他的理论拿出作为他的论点。”但是他也对McGraw和其他幽默学家警告说:“所有这些理论都太笼统了,所以当你要制作一幅漫画的时候,它们都毫无用处。”他引用了一个他特别喜欢的漫画,那一幅有关瑞士军刀的图,可是图上却只有拔塞钻,而且上面写着“法国军刀”。他说,还没有一张维恩图制造出过和这个一样的笑话。(译者:维恩图是用来图示集与集关系的。)

丹佛派拉蒙剧院的演出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了,McGraw逗留在大厅里,希望能拿到进入笑星Louis CK后台准备间的许可。教授确信他的理论在实验室是成立的,然后他越来越想在更多的地方验证它。HuhMankoff说的那些话不要紧,但是有一名喜剧演员和他的同名电视节目支持,这就非常有价值了。CKMcGraw最喜欢的笑星之一。“我对他能够把一些在我看来不搞笑的东西弄得很搞笑的能力很着迷,”McGraw说,“不夸张地说,他是怎么担任这个开创者的角色的?”

McGraw取得了许可,并在即将开演之时,很快地坐到他的偶像面前。这笑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这几周路上的奔波疲累在他脸上

显而易见。知道他只有几分钟,McGraw只说了他那语言直率的长篇大论的一个大概。他列出了BVT理论,还描述了被幽默研讨会否决的呵痒难题。然而,CK打断

                                                                                                 绘画: Demetri Martin

了他。“我认为这没有那么简单,”他说,然后就像对着一个演出前吃的火腿三明治一样对McGraw接着说,“笑话有上万种类型。我就不相信它们只有一种解释。”

呕,难受的房间。他的发现被驳回了,McGraw要试图去找请求的另一个切入点。幸运的是,他在等待CK 的一个观众时,给在场的几个人做了个民意调查。“大厅里的一位女士想知道你的下体有多大。”他说。

CK“噗”地轻笑出声,然后摇了摇头说,“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我也不会。”McGraw说。他也笑了笑,接着说,“但是我听说如果你不回答,那就意味着你的很小。”

接下来的沉默非常厚重,以致于你甚至可以钉上一枚钉子,再挂上一幅画。那最后一句话是一种冒犯,但它又是无害的。McGraw再次改变了一下话题。“那么,你是Chris Rock的朋友对吧?”他说。他想知道CK会不会向Rock要启动资金,即使要让他提出重命名他的实验室为Chris Rock幽默研究实验室(简称为CRoHuRL?).

“不是。”CK回答。这一次,他没有笑容。

       照片: Andrew Hetherington

意识到他的时间到了,McGraw朝门走去。他的确很会转换话题:“我这份研究的切入点需要更专业一些。”

当演出开始一会儿后,Louis CK已经把演出前的少语寡言一扫而光。只是几个关于奴隶的笑话就让McGraw 笑倒在他前排的椅子上。当笑星在描述他的一个有关Gene Hackman 的怪诞的梦时,教授完全败下阵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还接连发出低沉还带有鼻音的笑声。这是完完全全的欢乐。

剧院里的其他人也这样激动。他们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也许这对他们也不重要。

Joel Warner (joelmwarner@gmail.com)Westword的特派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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